那一年,广西柳州监狱外,充斥着奢华的味道。
保时捷、法拉利等豪车极有排场地停放着,车旁是几个西装革履、戴着墨镜的男子正不停地朝着监狱门口张望。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他们等待的不是什么富家公子,而是一个因为不想打工去偷电瓶车,被关进监狱的贼。
“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
六年前,那个在看守所里一头蓬松头发,即使一只手被手铐挂在墙上,仍是以45度侧身位对着电视台镜头侃侃而谈的男子,因为几句雷人的话瞬间火爆网络:
“打工是不可能的,这辈子不可能打工的。”
“生意又不会做,就是偷这种东西,才能维持得了生活。”
“进看守所跟回家一样,里面去的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超喜欢在里面。”
这位一鸣惊人的男子叫做周立齐。2016年,因在南宁偷窃电瓶车被警察擒获,后被判四年牢狱。
身处监狱的周立齐不会知道,因为那些“经典语录”,自己已经成为了“网络红人”。
而彼时,网友们发现,周立齐相貌打扮与古巴革命家切·格瓦拉有些神似。
一些调皮的网友结合周立齐偷盗的本性,将其封名为——窃·格瓦拉。
其实,彼时32岁的周立齐早已不是初犯,在此之前因为偷窃有过三次刑事处罚。正如他所说,进看守所确实跟回家一样。
四次偷窃,屡教不改
一个居住面积仅有40平方米的院落,里面挤着周家父母和六个兄弟姐妹。
这里远离南宁城区,与大多数村民一样,周家也靠着务农为生。
由于周母常年神志不清,周父成为了家里顶梁柱。
但仅靠务农,收入十分有限,那么多人嗷嗷待哺,家里常常揭不开锅。
13岁时,他不得不少小离家到县城打工。没有接受过多的文化教育,周立齐大字不识几个,得体工作干不了,而能干的工作,他不是嫌累就是嫌工资少。
后来,他开始游手好闲,将手里仅有的积蓄一点点花光。
那段时间,周立齐在街头认识了许多不伦不类的混子,接触多了,沾染了小偷小摸的坏毛病。
电动车是南宁十分普遍的交通工具,周立齐看着混混们偷电瓶车去卖,轻轻松松就有一大笔收入,他也想不劳而获、捞点快钱。
周立齐加入了偷盗行列。第一次因为做贼心虚,紧张得手心都是汗。
但有了第2次第3次,就偷顺手了。时间久了,他还练出一手偷电瓶车独到技术。
渐渐地,周立齐“野心”越来越大,1000块钱以下电瓶车他都不屑偷,一偷就都是“豪车”。
偷盗盛行,南宁本地甚至无奈流传着一句笑话,“没有被偷过的电瓶车都不是好车。”
不劳而获的快感也麻痹着周立齐,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触碰了法律红线。
直到2007年6月4日,他被法院以犯盗窃罪判处有期徒刑九个月。
刑满出狱后,在亲朋介绍下,周立齐开始帮别人开挖掘机,总算有了一份正经工作。
但周立齐又开始嫌工作累、工资低,觉得生活没有奔头,没几个月又不干了。
“哪有偷电瓶车来钱快。”
周立齐竟嫌牢饭不够吃,又因偷电瓶车于2012年10月10日,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六个月。
两次刑法都不足以引起周立齐的悔改,他的人生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偷电瓶车——关进监狱——出狱再偷——再被抓,周而复始。
2014年10月17日,趁着天还未亮,周立齐向朋友借来液压钳、电子钥匙等作案工具,和农某共谋偷电瓶车事宜。
两人划分职责,农某负责放风,周立齐负责开锁。
那天,他们盯上了一辆价值后来被鉴定价值为1690元的电瓶车。
偷盗很顺利,两人满意地将车开走,但就在准备去喝上一杯时就被民警和车主抓获了。
2015年1月23日,周立齐被判八个月。
这已是周立齐第三次因为偷盗电瓶车入狱,屡教不改,一犯再犯,似乎上了瘾。
八个月后,周立齐刑满释放,再次进入循环。
8月14日凌晨,他与两名同伙,连着偷了五辆电瓶车,总价值10652元。
次月24日半夜,他又以娴熟技法偷走一辆价值2392元的电瓶车。
而这6部电瓶车,被周立齐一伙销赃,拿到钱后全部挥霍一空。
2016年,32岁的周立齐迎来了最重的一次刑法:有期徒刑四年六个月。
时间跨度为八年,因偷盗四次入狱,广西南宁电视台注意到了这位小伙,一位记者亲赴监狱对周立齐进行了采访。
当周立齐被问道为什么要做小偷时,他淡淡地来了一句:没有钱了,肯定要做啊,不做没有钱用的。
记者一时语塞,继续问道:你有手有脚的怎么不去打工?
于是,经典的画面与离经叛道但戳人耳目的回答被载入了互联网的史册。
蓬头乱发、铐着手铐的周立齐满脸的一本正经说着:“打工?不可能打工的!不会做生意,就是偷这种东西,才能维持生活。”
记者万分惊讶,她发觉这位三番五次偷盗人士坐在牢里都没有丝毫悔意。
于是记者追问道:你觉得家里好还是看守所好?
周立齐真诚地答道:“在家里很无聊,没有朋友玩,监狱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在里面。”
往后四年,周立齐进去了,有关于他的视频的播放量还在以万计数,以他为原型制作出的表情包满天飞。
四年间,周立齐沉寂在监狱中接受劳改,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出狱生活,拒绝签约
随着热度渐去,周立齐在人们心中留下了一个逗号。
四年已过,2023年4月8日,是周立齐重获自由的日子,“窃·格瓦拉”的故事又要开始了。
在狱中,周立齐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已经背负着巨大流量,而一出狱,他就迎来人生“高光时刻”。
除了周立齐弟弟,来自全国各地的数家公司早已守候在监狱大门外。
现场豪车遍地,人潮如涌。
终于,当周立齐迈出监狱大门时,场外的人们却短暂地安静了下来。
四年刑期,改造了周立齐太多。此时人们看到的周立齐已剪掉了标志性的中长发,剃掉了胡子,头戴棒球帽,显得十分精神。
不一会,迎接周立齐的是各大公司200万、300万,甚至1500万的签约意向。
周立齐感到震惊,他戴着口罩一言不发。
其实,周立齐出狱前,周家已陆续来过很多网红公司与他们谈合作。
周立齐弟弟表示,原本有家公司要开30辆豪车迎接周立齐,但疫情原因,不能聚集,“搞得太风光”也过于张扬,就只来了几辆车。
在周立齐弟弟帮助下,周立齐弄懂了来龙去脉,他不假思索作出了一个令到所有公司震惊的决定:拒绝签约,且没有说明任何理由。
当日晚上八点,政府工作人员把周立齐送回家中。
见到多年未见的亲人,周家人眼泪汪汪。
丰盛晚饭早已被准备好,周立齐见到餐桌上的白切鸡、清蒸罗非鱼等等菜肴时也是感慨万千,他已经太久没有见过那么多菜了。
按照当地风俗,周立齐还迎来了“跨火盆”仪式,家人还用树叶沾水洒在了他的身上,寓意着今后要顺顺利利。
当晚,有媒体记者来到周立齐家中,当记者问起周立齐:“家里面好还是看守所监狱里面好?”
2016年面对镜头时,周立齐的答案是看守所比在家里面好多了,里面的人说话又好听。
2023年的这个傍晚,周立齐的答案改了:“当然是家里面好;当时犯了错,哪里会懂?现在自己年近不惑,父母年纪也大了,希望以后能多陪一陪他们。”
而当记者问起那个惊人地拒绝签约的决定时,周立齐在采访里展示了自己依然没有消失的幽默感。
“不打工,肯定啊!之前说过了不打工,你跟他签约,你就是他的工人。什么都是别人说了算,一点自由都没有。”
记者追问道:自由很重要吗?
周立齐没有犹豫:“肯定重要啊,现在获得自由了,肯定要珍惜啊!以前没有法律意识犯了罪,那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但以后绝不会去偷车了,我要重新开始生活。”
浪子回头,周立齐终于意识到要靠自己的双手步入正轨。他说到做到,改邪归正,不过打工是不可能的,周立齐成为了一名“小老板”。
烤吧生意红火,签约引议论
2023年11月9日,周立齐的烧烤店“周某烤吧”正式开业。
开业典礼这天热闹非凡,店门口摆了许多花篮,现场还有舞狮表演,周立齐则在现场忙碌地欢迎着来宾。
烧烤店有两层楼,面积超过800平,店铺logo用的是他的经典头像,招牌上写着一句醒目的标语:“来这里的个个都是人才。”
有消费后的顾客这样评价:“那天晚上我和朋友骑电瓶车去吃,真的挺好吃!老板人也很好,用餐结束还送我和朋友去公交车站坐车回家呢 !”
周立齐认真经营着自己的烧烤店,自带流量的他,也招揽了越来越多顾客。傍晚6点至凌晨3点,是烤吧营业时间,他的烧烤店常常坐满人。
脚踏实地开烧烤店,凭劳动吃饭,周老板总算走上了“正轨”。不过,他还马不停蹄地迎来了另一重身份。
2023年11月13日下午五点,某电动车科技有限公司发布一则情况说明:“确认关于2023年11月11日周立齐先生签约成为我司联合创始人信息真实有效,我司正按照协议相关内容在工商部门办理登记手续。”
正是这重特殊的身份,引发了网友沸沸扬扬的议论。因为,周立齐套上这层身份就似乎已经变了味。
对此,南宁市市场监督管理局表示,企业与周立齐合作,无论是作为形象代言,还是以他的形象入股成为合伙人,都是合法的。
尽管监管局工作人员作出了解释,但舆论子弹仍在空中盘旋,而另一件事的出现直接让子弹加速地冲向了周立齐。
靠流量无法逆袭
2023年,各大平台现身了周立齐的身影,他又以“网红”身份活跃在了网友视线中。
周立齐第一条短视频是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