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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俄罗斯文学20年:如何在失重的自由中重启文学的活力<俄国作家及作品有哪些名字>

21世纪俄罗斯文学20年:如何在失重的自由中重启文学的活力

编者按

21世纪已经过去20年。这20年里,我们越来越多地使用“高速”、“加速”、“剧烈”、“骤变”、“创新”、“多样”来描述世界的变化、生活的变化。文学也一样,从创作思潮到门类、题材、风格、群体,包括文学与生活、文学与读者、与科技、与媒介、与市场的关系等等,都发生着深刻的变化,如何认知、理解这些变化,对于我们总结过往、思索未来都有重要的意义。为此,中国作家网特别推出“21世纪文学20年”系列专题,对本世纪20年来的文学做相对系统的梳理。

我们希望这个专题尽量开放、包容,既可以看到对新世纪20年文学的宏观扫描、理论剖析,也可以看到以“关键词”方式呈现的现象或事件梳理;既有对文学现场的整体描述,也深入具体研究领域;既可以一窥20年来文学作品内部质素的生成、更迭与确立,也可辨析文化思潮、市场媒介等外部因素与文学的交互共生;既自我梳理,也观照他者,从中国当代文学延展至海外华文文学和世界文学,呈现全球化加速的时代,世界文学之间的相互影响与异同。

从文学史意义上来说,20年看文学或许略短,难成定论,难做定位,但文学行进过程中这些适时的总结又非常必要,它是回望,更指向未来。

(中国作家网策划“21世纪文学20年”专题文章将陆续推出,敬请关注)

 

一个新的世纪又过去了五分之一,相对于俄国文学史上的黄金时代和白银时代,乃至苏联时期的革命时代和解冻时代,这20年间的俄罗斯文学似乎波澜不惊。但是,在俄罗斯这样一个文学传统悠久丰厚的国家,文学生活自然仍在正常持续,在这不长不短的20年里,当代俄罗斯文学也悄然发生了一些新变化。

与苏联文学渐行渐远

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文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官方文学和在野文学出现了某种程度的倒置,地下文学浮出水面,境外文学回归故土,20世纪俄语文学的诸多板块终于合而为一,成为“统一的”文学。但这种所谓“后苏联文学”,就整体而言仍建立在与苏联文学的比对关系之上,无论是反乌托邦文学对乌托邦文学的戏仿和解构,还是后现代主义潮流对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创作方法的颠覆,无论是对苏联历史的文学反思,还是对苏联时期文学的历史重估,其实都是以苏联文学为参照系而展开的。进入21世纪后,情况有所不同,当代俄罗斯文学似与苏联文学渐行渐远。

首先,在苏联时期成名的大作家纷纷离世,当代俄罗斯文学与苏联文学的直接关联基本告一段落。苏联乡村散文代表作家阿斯塔菲耶夫在2001年的去世构成一个信号,标志苏联解冻时期涌现的那一代作家开始退出历史舞台;2008年,作为苏联时期少数民族文学最突出代表的艾特马托夫与颇具争议的索尔仁尼琴几乎同时离世;次年,同时被视为苏联时期青春文学和境外俄语文学第三浪潮之代表的阿克肖诺夫去世;2015年,同时被视为乡村散文、战争文学和道德题材文学之代表拉斯普京去世。就这样,20世纪下半期俄语文学中主要几种文学流派的领军人物都先后离去。作家伊斯康德尔2016年去世时,笔者在俄罗斯的报纸上看到诗人叶夫图申科拄着拐杖出席葬礼,便在给诗人的邮件中写道:“如今您已成为苏联时期俄语文学的最后一根拐杖。”诗人回复道:“你称我为文学的拐杖,这个形象很出色,尽管也很悲哀。”第二年,这位20世纪下半期最重要的苏联诗人也在美国离世,同年去世的还有年近百岁的彼得堡老作家格拉宁。今年,苏联时期战壕真实派文学的代表邦达列夫也告别人世,这位享年95岁的老作家的去世表明,作为一个群体的苏联作家已不复存在。

其次,关于苏联和苏联文学的争论已不再是当下俄罗斯文学中的时尚内容,之前激烈交锋的双方都渐趋“中立”。苏联解体前后,关于苏联及其历史和功过的评说是整个社会舆论的关注焦点,关于苏联文学及其历史和优劣的讨论也是一个社会性话题。然而,二三十年过后,随着被讨论对象逐渐隐入历史深处,人们的注意力开始被俄罗斯的寡头政治、俄罗斯和西方的关系、环境和气候变化等现实问题所吸引,在解体后步入成年的新一代俄罗斯人,更是把苏联时代及其文学视为遥远的、陌生的过去。在这种情况下,文学作品即便写到苏联时期的历史,其立场也不再是单一的维护或声讨,而开始采取更为“客观”的立场。比如,生于1977年的女作家雅辛娜在其长篇处女作《祖列依哈睁开了眼睛》(2015)中,就以某种超然的态度写出了历史的悖论。小说描写20世纪30年代苏联的“去富农化”运动,它虽展示了富农阶层被残酷镇压的悲惨历史,却也让被流放的富农婆祖列依哈“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外面的世界。作者在为这部小说的中译本所作序言中写道:“我在构思这部小说的情节和人物时,准备描写的正在于此——关于一个人命运的转变,即一个赴死之人突然喜获第二次生命,而且与第一次生命迥然不同。”失去丈夫、遭到流放的祖列依哈,反而因此挣脱了封建家庭的束缚;在封闭的囚车,在与世隔绝的林中劳改营,她反而赢得了不止一个男人的爱慕。在一个普遍扼杀个性的时代,祖列依哈的个性反而得以觉醒和释放;在那些非人的生活空间里,祖列依哈反而逐渐成长为一个真正的人,一个真正的女人。不去简单地怀念或控诉逝去的时代,而是艺术地再现那个时代生活中的悖论,这是以雅辛娜为代表的年轻一代作家所体现出的新的创作取向。

最后,作为“苏联文学”基本特征的元素也在逐渐消融。高尔基1934年在第一次苏联作家代表大会上所作的题为《苏联的文学》的报告中,曾从这样两个方面来界定“苏联文学”:第一,苏联文学应该是一种本质上不同于西方文学和俄罗斯旧文学的新文学;第二,它“不仅是俄罗斯语言的文学,它乃是全苏联的文学”。高尔基所言的苏联文学的第一个特质,显然已被当代俄语作家有意识地消解了,当代俄罗斯文学追求的不是与西方文学的对峙,而恰恰是对接,不是与俄罗斯旧文学的决裂,而恰恰是承续。至于苏联文学的第二个特质,即多民族文学,也在逐渐淡化。苏联解体后,原先的各加盟共和国纷纷独立,苏联解体后成立的独联体,在2008年的俄格冲突、2014年的俄乌冲突和克里米亚危机之后,其凝聚力每况愈下。当代俄罗斯文学对原苏联各加盟共和国的民族文学的关注度在持续下降,一些少数民族文学的杰出代表、后来用俄语写作的著名作家,如吉尔吉斯族的艾特马托夫、阿布哈兹族的伊斯坎德尔、白俄罗斯族的贝科夫等相继去世后,联系俄罗斯文学和那些民族文学的纽带松弛了,当代俄罗斯文学似乎也在主动放弃作为一种超民族文学的使命和责任。比如,一直用俄语写作的白俄罗斯作家阿列克谢耶维奇2015年获诺贝尔文学奖后,俄罗斯文学界就表现得相当克制,既无肖洛霍夫获奖时的欢庆,亦无帕斯捷尔纳克、索尔仁尼琴获奖后的喧闹,更无当年已开始用英语写作的美籍犹太诗人布罗茨基获奖时所引发的热潮。换句话说,俄罗斯文学界似乎没太把俄语作家阿列克谢耶维奇当成自家人。

当下俄罗斯文学的多元构成

近年俄罗斯文学的最突出特征或许就是其多元化,这既指其多样的题材和风格,也指其更为丰富的文学观念和作者构成。

苏联解体后,广大俄语作家或主动、或被动地与政治拉开距离,作家的“社会代言人”和“灵魂工程师”身份不再得到普遍认同。这成为当代俄罗斯文学多元化的基础。但在进入21世纪后,作为俄罗斯官方意识形态的东正教信仰开始渗透进俄罗斯文学,其具体表现为:首先,是对俄罗斯文学史的宗教阐释,包括普希金、陀思妥耶夫斯基等在内的俄国经典作家都被塑造成虔诚的基督徒,许多经典名著也被置于宗教信仰的语境展开重新解读。其次,当下俄罗斯作家大多承认自己的东正教信仰,并自觉地将其对世界和生活的宗教感受和意识带入其创作,描写宗教史掌故、修道院生活和个人心路历程的作品大量涌现。最后,俄罗斯教会也很重视文学这一“思想武器”:2001—2004年间,杜纳耶夫编写的六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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