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骄傲和坚持。这里面有三层意思,其一,这是他们细时候就接受并喜欢的味道,也是最古老的长沙味道,代表年龄和资历;其二,这是正宗吃法,代表一种身份认同——老子是正宗长沙人,不是“乡里别”;其三,好东西无需过多修饰,就像倾国倾城的美人,素颜就够了,拍照也无需美颜,这代表品味。
2009年左右,有个叫小卢的娄底伢子在长沙读大学,他对上课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想经商赚钱。开始是在寝室里卖避孕套等消耗品,后来想做小吃,跑到步行街附近找臭干子摊子去拜师学艺,给个八百一千的,就能跟摊主学习怎么做臭干子。
长沙大部分臭干子摊子都是直接批发来胚子,自己卤,自己炸。而卤水里面,大有文章。我曾听郭江老师说过,长沙有不少店里臭干子的卤水,都来自火宫殿的那一坛百年老卤。
比如五娭毑的卤水,据说就是用火宫殿给她的一点卤水基础上制成的。当然,其他那些挑担子卖的,或树下墙角里的臭干子摊子,则没这样幸运,大多是自己做的卤水。
什么时候能搞到一份火宫殿的百年卤水啊,听人说,那卤水都成金色了,是会发光的金卤水呢。小卢想。那表情,就如同想要哪个女明星今天晚上来侍寝一样。
学了一段时间,自己也做了几次,但总觉得还是不得要领,只能说,还吃得,多么好吃,就真的谈不上。
有一天,小卢到湘乡去玩耍,看到一个路边炸臭干子的摊子,摊主是个中年男人。他坐下来要了几片。结果,这几片臭干子吃得他泪流满面——太他妈好吃了!这简直就颠覆了小卢之前对臭干子的所有印象。
以前在长沙吃的臭干子,如上所述,就是酱油水调味,而湘乡这个摊子的搞法是用蒜蓉辣椒。臭干子的臭香味、豆腐的豆香味,与蒜蓉酱的蒜香味完美搭配,再加上出锅后,摊主会用筷子把每片臭干子中间戳个眼,然后把调好的蒜蓉酱浇进去,这样吃起来特别入味,一口咬下去,满嘴生香。
(二)记忆中最美味的臭干子
那天小卢跟我说到这,我突然想起来,我记忆中最好吃的臭干子,也不是在长沙,而是在平江县城里。那是一个老娭毑,一辆三轮车上的摊子,地点在平江县二中附近。她炸的臭干子,特别软形,也是用的蒜蓉酱,每人一个铝盘子,把蒜蓉辣酱灌进戳好洞的臭干子里,夹一片放进嘴里,哎呀,真的绝味!
同行的还有我当时的女朋友,她也大呼过瘾,吃了一份又一份,说好辣好辣啊,晚上给你来个冰火吧。
这是二十年前发生的事了。后来我也吃过长沙大名鼎鼎的五娭毑臭干子,确实好吃,但在我心中的地位还是比不上平江那个老娭毑的小摊子。
事情总是这样的,记忆最深刻的美味,往往不完全是食物的原因,还跟那时、那人、那情、那景有关。
所以,我现在每次听到有老口子说,正宗的长沙臭干子就应该如何如何别的搞法都不行,我就呵呵一笑。
小卢哪管这些,他不是长沙人,且要做生意糊口,当然是怎么好吃怎么来。而好吃这件事,当然是因人而异,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过总体而言,小卢还是基本能代表他们那一代年轻人的口味,他喜欢吃的,年轻人大多都会喜欢。
小卢的第一家店开在麓山南路渔湾市附近,一个很小的门面。大师傅就是湘乡的那个炸臭干子的中年男人,小卢费了不少口舌,才说服他跟自己一起创业。搞法也是之前他湘乡摊子上的搞法:配蒜蓉辣酱,臭干子出锅后,在中间戳一个眼,叫“灌汁臭豆腐”。
那是2010年。刚开始的时候,生意一般,没过多久,也是机缘巧合,被央视7套报道以后,来加盟的人多了,手里也有钱了。
2012年,小卢在步行街开了一家炸臭干子的小档口。三四个月过后,生意爆了。小卢站在远处看那排队的长龙,就像是看白花花的银子排着队往自己屋里来,笑得跟哈宝一样。
(三)关于网红店的争议
2012年,长沙还没那么多网红店或餐饮品牌,75后80初这一代本地人,都过了30岁了,他们喜欢去吃的饭馆,跟老一辈一样,还是一重油重盐的家常小店,比如三角花园三杰、水库、民主西街无名店等,当然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