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列维还大量购买武器。美国当时深陷越南战争,并切与苏联处于冷战时期。因此美国需要伊朗扩充军事实力,以牵制苏联。1976年,伊朗国防支出近90亿美元,居当年世界第七位,成为海湾第一军事大国。
经济数据保持良好的同时,国内政治危机突显。巴列维国王在美国支持下,设立秘密警察机构国家安全局(即“萨瓦克”),实行独裁专制统治,逮捕政治上的反对派和宗教上层人士,君主立宪制名存实亡;过于激进地推行“自由化”和“世俗化”的政策,还逮捕、驱逐霍梅尼,得罪了宗教界和大量信众。伊朗社会贪污盛行,造成整个社会道德的颓败;贫富悬殊与日加剧。但国王拒绝政治体制改革,最后导致各种社会矛盾激化。
霍梅尼把握住了机会,教士集团和占人口绝大多数的中下层群众结成了联盟。在伊斯兰革命中,以霍梅尼为领袖的教会理所当然地成为众望所归,终于引发“黑色革命”,巴列维国王逃出国外,巴列维王朝自此终结。
美国对伊朗革命反应迟钝,事发后,不得不放弃了巴列维王朝。1978年10月2日,美国政府不顾伊朗当局抗议,让巴列维赴美治病,伊朗欲引渡巴列维,但遭到了美国的拒绝。由此,伊朗国内掀起反美浪潮。
(图:伊朗人民和教众游行示威)
3美国对伊朗的第一代制裁
1979年11月4日,在宗教领袖霍梅尼的支持下,伊朗学生占领了美国驻伊朗大使馆,将52名使馆人员扣作人质。
(图:美国驻伊朗大使馆人员被扣押)
1980年4月,美国与伊朗断交,并对伊朗采取了一系列制裁措施:中止军事合作,冻结伊朗在美国的官方资产;停止同伊朗的石油贸易;实行经济制裁,双边贸易基本局限在食品、药品、零配件和挂毯。同月25日,美国以武力营救人质的行动失败,撤退时,一架直升机与一架运输机相撞坠毁,8名美国军人阵亡。
1980年9月22日,两伊战争爆发。战争初期,1981年,美国支持伊拉克,迫使伊朗与美国谈判,伊朗同意释放人质,美国解冻了部分资产,但对伊朗的制裁仍在继续。
(图:1980年两伊战争爆发)
但美国只想借伊拉克之手削弱伊朗,却并不想让伊拉克成为唯一地区大国。因此在战争后期伊朗处于劣势之时,1986年美国里根政府(1980-1989)秘密的向伊朗提供武器,这就是震惊美国的伊朗门事件。
1983年,黎巴嫩真主党策划了贝鲁特美国大使馆的爆炸案,而伊朗被认为是背后的指使者。这使得美国政府于1984年宣布伊朗是“支持恐怖主义的国家”,两国关系再次急转直下。到1987年,里根政府由于伊朗门事件支持率大跌20个百分点,因此宣布全面禁止从伊朗的进口。
(图:美国总统里根差点因伊朗门事件下台)
4美国第二代制裁:伊朗核发酵
伊朗早在20世纪50年代就想开发核能源,一度获得了西方的支持。但此时,伊斯兰革命、两伊战争和美国的封锁制裁限制其伊朗的核开发。在这种情况下,俄伊一拍即合。
1991年伊朗开始与俄罗斯商谈恢复修建有关核电站问题。1992年伊俄签署《和平利用核能协议》。1995年初,伊朗与俄签署一项协议,俄承诺向伊朗提供一座1000兆瓦反应堆,以续建原由德国提供的布什尔核电站。
克林顿政府时期(1993—2001),美国以伊朗支持国际恐怖主义及致力于发展核武器为由,对伊朗的制裁在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克林顿政府首先在1995年开始禁止所有美国公司投资伊朗的石油产业,随后推动《伊朗交易监管法》(Iranian TransactionRegulations,“ITR”)通过,全面禁止美国与伊朗的一切贸易和投资,ITR的规定成为之后20年美国对伊朗制裁的主要核心内容。
1996年,美国通过了《伊朗制裁法案》(Iranian Sanctions Act),史无前例的将制裁措施的适用对象扩大到美国公司以外的主体:ISA禁止任何人向伊朗的石油工业进行大规模的投资。这就是所谓的“第二代制裁措施(Secondary Sanctions)”。
同时,美国不断威胁和利诱俄放弃与伊朗的合作。1996年2月,美国通过一项立法,规定只有总统确认俄罗斯已终止对伊朗的有关核援助,才可以向俄罗斯提供经济援助,迫使俄罗斯取消为伊朗建造离心铀浓缩厂和向伊朗提供激光同位素分离设备。
(图:1996伊朗制裁法案通过)
5美国出兵伊拉克,伊朗火中取栗
2001年“9·11”事件后,小布什政府迅速出兵阿富汗,推翻了庇护基地组织的塔利班政权。当时,美军在阿富汗取得的成功,令布什在国内民望急升,布什政府也随之转向更强硬的新保守主义对外政策,提出邪恶轴心说,并将目标瞄准伊拉克的萨达姆政权。
2003年,伊朗宣布发现铀矿并建设铀浓缩设施,美国便以伊朗秘密研制核武器、资助伊拉克境内反美武装和“支持恐怖主义”等理由,对伊朗追加制裁:
❖ 任何为伊朗提供汽油或者帮助伊朗炼油和发展炼油能力的企业或个人将受到制裁;
❖ 与伊朗革命卫队或某些伊朗银行有往来的外国银行也将受到制裁;
❖ 废止伊朗在美国境内的资金流转许可,禁止美国金融机构处理同伊朗有关的资金流转业务。
2003年2月初,美国联合英国准备进攻伊拉克。就在此时,伊朗核危机升级。2月9日,伊朗前总统哈塔米发表了电视讲话,他宣布伊朗开始开采亚兹德铀矿。3个月后,萨达姆政权倒台,布什政府却执行了一个极其愚蠢的占领政策,引起了国内复兴党人的反感,也导致了逊尼派部落酋长的反叛,因此无暇顾及伊朗。
(图:伊拉克战争之际,伊朗核危机爆发)
2006年起,联合国安理会也多次通过决议制裁伊朗,不过在大国博弈之后,主要局限在与防扩散直接相关的措施上。
但欧盟也许是受联合国决议的“鼓励”,自2008年以来,加快节奏跟上美国的步伐,在石油和金融领域逐步扩大制裁。
6多年制裁下,伛偻前行
伊朗的经济发展颇为曲折。从GDP增长率来看,伊朗革命之后,出现了一个迅猛发展的阶段,但随后两伊战争爆发后,伊朗经济连续几年处于负增长的状态。两伊战争结束后,经济恢复较快,但又因为美国加重制裁,伊朗经济再度急转直下。20世纪末新世纪初,伊朗处于大国斡旋中,经济曲折上升。2003年美国制裁,2008年金融危机,2011年,伊朗也经历了“阿拉伯之春”,但同年底,欧美对伊朗的金融和石油制裁越发严厉。伊朗GDP增长率再次发生断崖式暴跌,达到近20年来的最低点。
石油出口量从2011年的250万桶/日跌至2012年底的约100万桶/日,石油收入大幅下降,每月损失50亿美元。伊朗官方汇率长期保持稳定,但在2011至2012年出现暴跌,伊朗政府被迫限制物资出口,将商品分级,优先保证粮食供应,维持稳定。在两年负增长后,2014年伊朗GDP再次由正转负。值得注意的是,2014年中,油价暴跌,伊朗能取得这样的成绩殊为不易,但或多或少印证了伊朗在努力减少对石油收入的依赖。
(图:伊朗经济的韧性)
72015年伊朗核协议
以伊朗的经济体量和市场规模,世界上能与之相当的国家也没多少。在经济一片低迷下,解除伊朗的禁令无疑提供了巨大的商机。
2015年7月14日,伊朗核协议达成,根据协议,伊朗承诺限制其核计划,国际社会解除对伊制裁。德国急欲恢复和伊朗的经贸和政治关系,不少德国大型企业都要求夺回对伊朗出口的主导地位。
7月19日,德国经济部长加布里尔率先访问伊朗。
8月13日,瑞士抢先取消制裁。
9月7日,奥地利总统亲率220人的庞大代表团访问伊朗。其后,西班牙、英国、日本、韩国等的代表团陆续来到伊朗。
金融方面,伊朗迫切需要融资,很多重要的国家项目都是在中国企业参与下推进的,中国的“一带一路”对沿线国家直接投资额近150亿美元,制裁取消后,国企业在伊朗的投资项目也在解冻,从铁路、公路、港口、机场到油气管道、水利、电力设施、电信建设等方面逐渐开展建设。
支付手段和外汇储备方面,人民币较之于美元,对于伊朗的意义更大。伊朗的石油以美元结算金融风险相对较低,但是伊朗与美欧的斗争是持续性的,中国是伊朗最大的贸易伙伴,并且随着综合国力的增强,人民币原油期货的上市,石油人民币的时代更加指日可待。2018年1月,伊朗央行行长赛义夫对外表示,伊朗将在外汇交易和财务报告中弃用美元,并选择一种新的通用货币或运用多种外币组合来代替。
(图:2015年伊朗核协议达成合影留念)
8美国重启制裁
2018年5月8日美国特朗普宣布退出伊朗核协议,美国将重启对伊朗制裁,并称愿与伊朗重新谈判签署新协议,但新协议的内容涉及到伊朗在中东的战略地位,伊朗总统鲁哈尼拒绝合谈。
2018年8月7日12点,美国白宫宣布对伊朗的第一轮制裁生效。本轮制裁针对伊朗非能源领域,将涉及伊朗购买美元,黄金等贵金属,汽车、工业用石墨、钢、铝煤炭和软件,与伊朗货币等的相关交易以及伊朗政府发行主权债务相关活动。第二轮制裁伊朗能源出口,将在今年11月5日重启,涉及到伊朗港口运营商,能源、航运和造船行业,石油类交易以及外国金融机构与伊朗央行之间的交易。
市场注意力普遍集中在第二轮制裁中涉及的伊朗能源出口,但其实第一轮制裁对脆弱的伊朗经济而言可能要远大于市场预期。
❖ 由于惧怕美国的制裁,不少在美国拥有大量业务的欧洲企业如道达尔、德国能源公司和丹麦油轮公司等在美国拥有大量业务的欧洲公司选择了退出伊朗市场。
❖ 伊朗处于中东和北非这样一个拥有3亿多消费者的庞大市场,这些公司的退出限制了伊朗获取原材料和关键零部件,打击了伊朗的贸易以及中国在伊朗的钢铁,铝和汽车等业务。
❖从伊朗里亚尔货币的大幅贬值、通货膨胀和失业率飙升来看,伊朗的国内政治和社会的不稳定与委内瑞拉同出一辙,委内瑞拉的经济危机直接导致石油产量下降,所以第一轮经济经济制裁对石油的影响可能比市场预期的要大。
(图:伊朗经济陷入混乱)
9伊朗的强硬姿态
但是与委内瑞拉不同的是,伊朗的人口素质较高,除了行政机构外,还有还有精神领袖为首的宗教机构,民心凝聚力强大,在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制裁和战争导致伊朗抗压能力极。
此外,美国第一轮制裁实施后,中国(中美贸易战)与俄罗斯(美国制裁俄罗斯)的立场将更加坚定,欧盟国家也呼吁欧洲企业放弃退出伊朗的决定,欧盟最新反制裁条例于8月7日生效,以保护与伊朗开展合法业务的欧洲公司免受美国域外制裁影响。。
伊朗国内也采取措施自救。伊朗政府放松外汇管制的新举措包括允许央行给普通公民设立美元储蓄账户,旨在鼓励伊朗民众将手中硬通货投入本国经济。非石油出口商将被允许向进口商出售硬通货,对于携带现金或黄金入境将没有限制。因担心美国重新启动制裁使物价飞涨,不少伊朗人急于囤积美元和黄金等硬通货,以对冲里亚尔贬值风险
鲁哈尼8月6日表示,伊朗人民团结一致,将挫败美国的制裁措施。美国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无法通过这种方式让伊朗人民屈服。
有分析称,以伊朗的强硬姿态来看,美国的“极限施压”未必能压服伊朗。如果伊朗被迫采取封锁霍尔木兹海峡和退出伊核协议等激进措施,将给地区安全造成极大影响,并使伊核问题再生变故。
(图:鲁哈尼称美国将为重启制裁后悔)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