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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东明:唯识“八识”说与“自证分”浅析<唯识 八识>

欧东明:唯识“八识”说与“自证分”浅析

[内容提要]:唯识学的“八识”说重在揭示意识的各个不同的层面,而“自证分”学说则意在阐明意识的“自身构成”的本源结构或枢机。借用当代现象学的有关见解,我们将能对唯识宗的上述学说获得一种统一的和更为透彻的理解。

 

[关键词]:唯识宗;现象学;自证分;自身意识

 

一、引言

 

唯识学说发轫并成型于古印度。可以说,在佛陀释迦牟尼“三转法轮”的最初言教里,实际上就已包含着唯识思想的基本识度。出于佛学本身学理发展的一种内在趋势与要求,以佛陀的最初言教为本,公元4世纪的弥勒、无著和世亲清理、阐发并创建了唯识学的理论体系。在后来的若干世纪里,他们的唯识学体系又得到了安慧、难陀、护法、陈那、法称、戒贤等诸多论师的进一步引申、补充、加工与扩展,形成了一门精深而严密的、与大乘中观宗并驾齐驱的思想潮流。

 

就其哲理的层面而言,佛学的基本命题即为“缘起性空”,此为印度佛教立教与转法的轴心之一。但各乘各宗对此命题的理解与解说各有偏重与歧异。小乘解此为元素的聚合与离散,大乘中观宗或解此为“胜义谛空”而“名言概念中有”(自续派),或解为“缘起有”与“自性空”的相互构成、相互圆融与统一(应成派),等等。而大乘唯识宗承袭古代佛经心法,试图直指心性,洞察缘起性空之义。作为印度大乘佛教时期与中观宗并峙的一大宗派,唯识宗的根本宗见,就是将一切世间和超世间现象的本原都归结为某种先验的心识或“识自体”。除了提出境缘识生,故境空而识亦非实有,以及许阿赖耶识为知识的根本与种子以外,唯识宗用以成立“万法唯识”的关键环节,就是显示和证明认识中认识者心识的“自我觉知”或自身意识,更确切地讲,是在于确认认识活动中的与“见分”、“相分”同时共在并作为其根据与条件的“自证分”,并将此自证或自证分结构许为认识的本源、枢机与可能性条件。设若没有自证分的支持,唯识之义就将成为无根飘絮。

 

唯识学在印度以外的“中土”也开出了一支虽然传承不畅、但理论上卓有建树的重要学派。最初把唯识学从印土传到中国的主要是菩提流支、真谛和玄奘。其中,玄奘和他的弟子窥基则不仅将印度的唯识学在中国加以传布和发扬,并且还建立起了中国的唯识宗。在分别经历了一段相对岑寂的间断之后,唯识学在明末和民初还出现了两次意义重大的复兴。而这两次复兴与欧洲发生的两次划时代的哲学革命不仅在思想内容和旨趣上是高度同构的,而且竟然在时间上也刚好是同步的:明末的唯识学复兴与欧洲近代以笛卡尔为代表的思想复兴(Renaissance)运动(其中最为关键的就是以笛卡儿为代表的主体哲学运动)几乎是平行发生的,而清末民初的唯识学复兴运动则与当时欧洲(主要是德国)以胡塞尔为代表的现象学运动遥相呼应。

 

从历史学的角度看,也许上述时间上的重合并非一种偶然的和无意义的巧合。但关于此点我们现在却无暇论及,因为我们的兴趣不是在于将东、西两种旨趣相近的思想流派拿来做一个简单的、事实性的比较,而是在于通过某种有限的比较而对所涉及的课题本身产生更为透彻的理解。

 

二、唯识宗的“八识”理论与“自证分”

 

唯识学关于世间万法的总的存在论纲领,是著名的“三界唯心,万法唯识”。唯识家标举此一宗法,目的在于化导众生,使之洞彻一切所知境界均为缘识而有,而识本身亦非实有自性,从而破除凡夫执迷幻想,转迷生慧,趋向佛法。

 

唯识家要阐明此一宗论,就必须具体地说明意识变现(构成)世间现象的机制何在。而这就要从唯识学的“八识”学说说到意识的四分学说。

 

从大乘佛教开始,便有了关于意识的各种样式或各个层次的精细区分,至大乘唯识宗,即把意识的诸层次厘定为“八识”。这里的“识”(Vijnana)是广义的,它相当于我们今天所说的“意识”(consciousness,Bewu?tsein)。“八识”的前五识为五“色根”,后三识为三“意根”。前五识包括“眼识”、“耳识”、“鼻识”、“舌识”和“身识”。这五识虽然各有不同,但在东、西方哲学中都被看作是同一类的意识:“感官意识”或“色识”,也就是关于“物理对象”的感知。第六识不再与前五识属于同一个种类,它不再是“色识”,而是(狭义的)“意识”(或称作“法识”),因为它可以“了别一切法”,即可以区分有形与无形的一切对象,乃至一切抽象的本质[1]。进而,第七、八识与第六识虽然同为意根,但在意识的对象化方式上,它们又有着根本的差别。要而言之,第六识的对象尽管已超出了狭窄的物理事物而指向了心理的和形式化的概念,但它依然脱离不了现成可把捉的东西,并且是可以间断的;而第七“末那识”(Manas)则是指向一种特别的对象、指向意识的主体即“自我”本身,并且它于醒寤之间都一直“恒审思量”,从不间断,据此,末那识就是某种意义上的“自我意识”;至于第八“阿赖耶识”,它根本就不指向任何“对象”,因为在它那里,“认识者”与“认识对象”的二分甚至还没有明确地出现,在此意义上,它是一种主-客浑然一体、不可分割的“纯粹意识”。

 

在此需要特别留意的是:最后的阿赖耶识虽然在次序上名列第八,但从发生学的次第来看,却应被视作最源本的意识。按照世亲《唯识三十颂》的见解,八识之间的发生学关系可用所谓的“三能变”加以表示:初能变为阿赖耶识,二能变为末那识,三能变为其余的六识。这个理论把世间万法的缘起看作是最本源的“初能变”即阿赖耶识的自我展开和自我变现的结果,从而最终得出“一切唯识”的结论。[2]而唯识学所阐明的由阿赖耶识变现出其余七识、进而变现出世间万象的根本机制,就包含在唯识学关于认识的“四分结构”的理论中。

 

如果说八识学说主要着眼于分析意识的源、流关系,那么四分学说的则是着眼于分析意识的根本结构或枢机。虽然唯识学内部并不完全承认意识存在着截然可分的四分结构,但是,如果说到统一的意识毕竟有四个可加以甄别的方面或“极性”,这应该是大家基本上都要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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