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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种语言都有谐音和歧义,为什么唯独中文有这么多象征和禁忌?<一词多义的单词有哪些英语>

每种语言都有谐音和歧义,为什么唯独中文有这么多象征和禁忌?

语言、思维和文化的联系是一片开放的研究领域,其中大部分仍有待科学家的探索。不过,就眼下中国文化而言,谐音与“口彩”的互动令人不禁想问:不同的语言是否会强化不同的主观体验?特定文化概念——比如吉利与否——会不会在相应的语言中留下印记?

普勒姆认为,语言绝不会企图绕过歧义,相反,“语言酷爱歧义。它们热烈地追求着歧义,就像小狗一样,在歧义的草地上打着滚。”罗彻斯特大学语言心理学家史蒂夫·皮安塔多西(Steve Piantadosi)对此表示认同。他和同事们论称,歧义非但不是语言的漏洞,还是一种有用的语言特征。通过重复利用某些最普遍、最顺口的发音组合,最终形成丰富的词汇。没有歧义,我们就得创造更长的单词,用以区分不同的意义,或者发明一个庞大的语音集合;在发音和区分不同的语音方面,我们也得更加娴熟才行。

如果说所有语言都青睐歧义,那么中文对歧义可谓是情有独钟。歧义率不太适合在不同语言间进行横向比较,因为即便在同一种语言之内,不同的字典对字词的义项数量也存在分歧。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中文的谐音数量着实丰富。

跟其他很多语言一样,英语语素(最基本的语义单位)通常是多音节的,比如hippopotamus(河马)、president(总统)、fastidious(挑剔的)。但在粤语和普通话中,语素一般都是单音节的。这些单音节不一定自成一词,因为大多数中文词语都由两个或以上的语素构成,每个语素就是一个字。尽管如此,听者必须找对每个音节的含义,才能理解整个词的意思。而且,中文用到的元音和辅音都比英语少得多,这就好比在一块面积有限的地皮上盖高楼,有限的语音组合就好比地皮,而那些丰富的词语含义就只有层层往上累积了。

语言如何用词语来捕捉现实,以及反过来,我们继承的母语词汇又会如何塑造我们对现实的看法。

由于在粤语和普通话中,不同的意义通常由不同的字来表达,正字法(将口语转化为书写形式)便成为追踪同音异义数量的有效手段。研究人员谭力海和查尔斯·佩尔费蒂(Charles Perfetti)分析了180万字的中文文本,统计出的4500个字总共只映射到420个不同的音节——因此,每个字平均有11个与之同音的字。而在佩尔费蒂的英语数据集中,即便只看单音节的英语单词——它比多音节单词更容易出现歧义——平均下来,每个单词的同音词也不到一个。

奇妙之处就在于,歧义泛滥并未导致中文的交流问题——实验表明,根据上下文排除不相关意义时,中文的效率丝毫不逊于英文,此外,不同的音调也有助于区分意义。但按照中文书写系统,同音异义的多半不是同一个字,因此,讲中文的人很难忽略语言中的歧义。

由于“橙”与“成”同音,春节的装饰物中常常可以看见柑橘类水果的身影

同音歧义会让人纠结写法,这时,它就会引起人们的注意。虽然你不太会被“post”一词的义项所困扰,但总有那么些时候,你会消耗一定的脑力,去辨别究竟是“their”(他们的)、“they’re”(他们是)还是“there”(那里),以确保拼写与你想表达的意义相符。想想每碰到一组谐音词,你都要停下来思索一番,你就知道,做一个中文文盲是怎样的感受。无怪乎在儿童学习中文时,同音异义字掌握不好,成为了判断阅读障碍等问题的有效预测指标。

这些歧义直接影响到了人们对中文的体验,因为歧义字词可以激活不止一种意思——有实验为证。这类实验用到了“语义启动”(semantic priming)的手段,即给出其他单词作为语境,让受试者判断所示内容是否为真正的单词。通常,如果事先看到意义相关的单词,人们会更快地识别出后续单词——因此,在看到“医生”之后,再识别“护士”一词,相比于看到“桌子”之后,再识别“护士”一词,前者要来得快。当人们听到“bug”这样的多义词时,虽然语境只涉及该词的一个义项,但人们在识别与“bug”其他义项相关的单词时,也会明显变快。举个例子,在听到“bug”(分别有虫子和漏洞之意)一词之后,人们不论是识别“蚂蚁”还是“间谍”,都比识别毫不相关的“缝纫”(sew)一词来得快。

一个词的多个义项只会在思维中短暂留存——通常人们还没有意识到,那些跟语境无关的义项就已经被压抑。这使交流得以顺畅进行,即便是在歧义丛生的中文里。但研究人员发现,有的单词特别能导致注意力停留。其中一种最抢风头的词,就是激发强烈情绪反应的词,尤其是含义负面或犯忌讳的词。

而那种影响了个人语言行为的文化联想,最终会不会融入整个语言系统?

这些抢风头的词一旦跟其他意义的词发生谐音时,就很难被压抑下去。我从小在一个英法双语区长大,记得有一次在课堂上,我要用法语做一个有关海豹的演讲,而法语的“海豹”(Phoque)与英语中一句粗口(fuck)谐音,结果,我一阵阵脸红,还引来一些同学的讥笑。虽然按照语境,它的意义非常明确,但用起来却让人难堪至极。而避免使用某些特定谐音,这一做法也许具有普遍性。我发现,“bit”或“fit”这样的音节囊括了许多互不相关的意义,但“shit”就没有不涉及粗口的含义。当然,也有单词同时包含普通义项和情绪强烈的义项,但在表达普通含义时,它们往往被替换成近义词,比如,说公鸡用“rooster”而不用“cock”,说驴子用“donkey”而不用“ass”。

在中文里,歧义的泛滥造成了很多尴尬的谐音。语音空间格外拥挤,一个普普通通的词语一不小心,就会跟充斥情绪的词语谐音。发生这种情况的机率比英语中大多了。正是中文语音空间的紧凑性,激发了中国文化对谐音的执着。

反过来,文化又影响着哪些意义更能吸引人们的注意力。中国传统文化认为,说出口的词语可以给生活招致好运或厄运,这一点在新年庆祝中展现得淋漓尽致。新年期间,所有关于死亡、疾病或离异的谈论都变成了禁忌,人们把健康、财富和成功的祝愿送给彼此。一旦说到与运气有关的话,人们总会竖起耳朵仔细倾听,若是遇到不吉利的字眼,更是格外警惕,这些都是中文使用者 难以忽略的。虽然到目前为止,尚无实验直接印证这一点,但它能很好地解释这个现象:为何在中文使用中,人们会完全基于谐音字词所携带的情绪,对无辜的普通字词产生厌恶或喜好。也许,正如我的中国同事蔡维(音)所说,在春节期间,当每个人都想着讨口彩的时候,我们会尽力压制与死亡或不幸相关的含义。

歧义在词语的意义和使用之间,建起了一座独特的桥梁。当很多意义都映射到同一个词时,每一个义项被唤起的机率都会增加,从而改变我们对这个词本身及其意义的感受。如果因为多义词的存在,导致个体在文化联想的指引下,由于某个词听着不文雅,而绕过它不用——比如英语中,人们一说到公鸡,会用“rooster”替代“cock”——这些选择也许会在词库中留下更广泛的烙印。而那种影响了个人语言行为的文化联想,最终会不会融入整个语言系统?

有没有统计学证据表明,负面情绪词语的歧义会被驱逐?或者,正面情绪词语的歧义会越来越多?我就此请教了研究人员泰德·吉布森(Ted Gibson)和史蒂夫·皮安塔多西。(他们的研究表明,语言收录歧义是有用处的。)答案是: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但两人一致认为,我的这种假设不无可能,而且值得研究。要检验这一看法,语言心理学家需要验证这样一种假设:催生不安情绪的单词(像“shit”或“rape”)的谐音单词数量比预期要少,而这个预期是基于音节数,或音节构成的普遍性而得出的。也许,激发强烈正面情绪(如“rich”或“free”)的词语的义项,会比人们预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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